观赏鱼中兰寿和锦鲤算是极品了。一尾好的锦鲤,价值低则几千,高则几十万元人民币。一万条金鱼苗里可能只有一条价值几千,而其他可能一元都不到。一条好的兰寿鱼可能前后百年都再也见不到。一尾美丽锦鲤的炼成必然是经由初生时的万里挑一到长达几十年的心血投入,方显出独特的审美情趣。
每个资深兰寿玩家都是在无数金鱼的尸骸上炼成的
也许一万条鱼苗里只有一条价值几千,而其他可能一元都不到。因此,一条好鱼的培养,需要无尽的耐心和艰难的取舍。
世人都晓金鱼好,只是价格受不了;
今天瞧完明天看,最终被人买去了。
世人都晓金鱼好,只是红颜命薄了;
一时肠炎一时病,呜呼一声上天了。
世人都晓金鱼好,只是下药太多了,
下完铜药又放盐, 一场折腾鱼去了。
世人都晓金鱼好,只是自己屋太小,
三四五六七个缸,河东狮吼妻怒了。
——鱼友西西弗斯着金鱼版《好了歌》
郊外租地养兰寿
每个周末早上,多数人还在梦中流连或是夜蒲刚归时,天山雪已经扛着农具,哼着歌往北京郊区去了,而他的这片市外桃源里养育的不是庄稼蔬菜,而是数条兰寿金鱼。
兰寿金鱼,相传是明代由中国的泉州传入日本大阪,经过长期改良选育后又传回中国的,它头瘤发达,弯背短尾,由于体态匀称游姿优美,花色美丽,被许多金鱼玩家誉为“金鱼之王”。
不少玩家的金鱼缘都是小时候结下的,天山雪也不例外。小时候,他整天没事就蹲在鱼市,听那些卖鱼的吹牛。
那会子,摆摊儿的很多,一个板凳儿几个瓦盆儿,就是一个鱼摊儿,周围一圈儿人在那侃大山。
由于当时能见到的金鱼品种不多,“金鱼佬”们总会吹嘘自己见多识广,说起鱼来就像说书似的。
一条蓝龙睛鱼,也可以说得口水横飞:眼睛如何像算盘珠儿,身材如何匀称,尾如何轻薄如蝉翼,蓝的肚皮底下也是不见一丝儿白,要是放到白瓷盆儿里,一下子就能把整个儿盆儿给映蓝了。
故事听得多了,也偷了不少师,养鱼的兴趣自然越来越大。天山雪八九岁的时候,便用一个花盆儿,繁殖了人生中的第一胎小金鱼。
上学停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工作后,他又把兴趣捡了起来。随着家里养的鱼子鱼孙越来越多,他的书房慢慢变成了鱼房。
当鱼房也堆不下时,他在北京市郊发掘出了一块世外桃源。四四方方的鱼池,遮阳的半透明棚,全都是自己一点点建起来的。为了喂鱼,他还租了个两亩的鱼坑来养鱼虫。两三年来,每逢周末他便做起了渔夫,赤脚享受鱼儿和山野带来的乐趣。
有不少人会奇怪,鱼这玩意儿既不会叫也不能跑,养着到底有什么乐趣?
“也许是性格的关系吧,我不喜欢乱哄哄的环境,而养鱼使我心神宁静。看着它们喂食时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吧嗒着小嘴、呼扇着双鳍的可爱模样,就足以让我从周而复始的疲惫中解脱出来。”
在喧闹的城市边上,心平气和地守着一池鱼儿慢慢绽放出美丽,这是最美好的事情。
考中山大学图的是芳村鱼市
西西弗斯本名叫李栋,职业律师。自上大学起便是个有名的鱼痴。当别人都忙着吃饭泡妞打游戏时,他却待在宿舍里伺候着一缸鱼,不然就是往鱼市场跑。
“我考中山大学的一半动力,就来自芳村这个亚洲最大的鱼市场。”他笑着说,自己第一天来到芳村时,那兴奋劲丝毫不亚于拿到大学通知书。
他最初养的七彩神仙鱼,漂亮但娇贵。
“有一回,两条价值一千五的鱼同时死了,结果我吃了一个月的青菜白饭。”
热带鱼太贵了,他想,金鱼便宜,不如转养金鱼吧。
“后来我整天跟着一班养“兰寿”的鱼友混,看遍了各种好鱼,人家时不时高兴又送我一条,这下,眼光迅速提高,差的鱼都看不上眼了,这才发现,养精品兰寿比热带鱼还贵!”
在他家里摆着好几个大鱼缸,过滤、增氧、循环、照明等系统是一套一套的。他的冰箱里人的食物没多少,喂兰寿的血虫倒是冰冻了一堆。
为了给它们增加营养和色泽,他还用虾、维生素、螺旋藻等打碎搅拌,冻成块状的鱼食喂金鱼,那可比人吃得还讲究。
“差的兰寿没有可能养成精品,但一条好的兰寿完全可能被养坏!水质、喂食方法、防病治病等都关系到它们的生死存亡。”
鱼也跟人一样会生病,这时就得到处寻医问药。如果没经验的话,那鱼几经折腾,要不提早归天,要不变成残鱼次鱼,只能狠心淘汰掉。所以,每个资深玩家的炼成都是站立在无数鱼的尸骸上的。
没事的时候,李栋总喜欢搬把椅子泡壶茶,坐在鱼缸前一看就是半天,而家里的电视基本上是不用开的。
“每种鱼都有自己的脾气,兰寿傻傻憨憨的,不太怕人,你可以直接伸手进去摸它;七彩一被生人碰了,就全身发黑缩在一角,好久才能恢复;海水鱼则更挑剔,水温高不行低不行,换了环境一不高兴还绝食,得千方百计哄它开口;鱼是群居动物,单独养容易得忧郁症;但它们也是会谈恋爱的,有时三条放到一起会争风吃醋,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做出一条自己的鱼来
养鱼最高境界是缸中无鱼。
为什么?因为已经挑不到看得上的鱼了。但对天山雪来说,这只是个起点。越来越找不到好鱼的他,在五年前已经开始自己繁殖金鱼。
另外,让许多鱼友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是,近年来金鱼市场水准急速下降,让一些养其他鱼的爱好者对金鱼文化产生了不屑,认为这只是市井的便宜玩物,没有什么层次。
“如今的商家越来越不看重鱼了。繁殖期直接抓一对公母鱼,用手把肚子里的卵和精子挤进水盆里,人工海量繁殖;养出来的鱼全都挤在一起,一个缸里几百条,看着都受罪。”天山雪经常感叹。
国内数一数二的兰寿鱼店老板林冠锦也有同感,“许多金鱼业者没有自己的养殖标准。今年这个品种好卖,明年一窝蜂全部去培育这个;一旦不好卖了,又全都不养了。没人坚持自己的特色,好的血统和品种很难继承下来。”
金鱼是人为控制使其变异的鱼种,即使是一对绝顶优秀的公母鱼,生出来的也不一定条条是精品,也许一万条鱼苗里只有一条价值几千,而其他可能一元都不到。因此,一条好鱼的培养,需要无尽的耐心和艰难的取舍。
“玩繁殖的人,都梦想可以做出自己的鱼来。”天山雪说。经过各种杂交尝试,多年来逐步对细节的改良优化,他已经初步培养出了自己的品种“凤尾鹅头红”,并计划再用三五年时间让它定下型来。
“我之所以自己饲养培育金鱼,一来是因为自己喜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必须通过亲身实践来掌握金鱼业中每一个步骤流程,之后才能站在高一点的角度来看问题,做一些推动金鱼文化的事情。一旦我吃饭不成问题了,估计就会转成专业养殖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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