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生脚是南戏传奇脚色体制中特有的行当,其出现必与旦脚搭配,担任剧中男女主人公,敷演故事。而元杂剧中有旦无生,与旦配戏的是末脚。南戏传奇演剧中生旦并举,北曲杂剧则是正末、正旦分立。那么,南戏传奇中的“生”必与杂剧中的“末”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一般我们所说的角色行当,其实是两个概念。角色是剧中人物的称呼,如《西厢记》中的张君瑞;而行当则是剧中脚色的类别,是戏曲程式化演出的分工,如杂剧的末和南戏的生。通常把生、旦、净、末、丑当成角色是错误的,这是戏曲脚色名称,而在脚色制形成之前的宋杂剧里是叫杂剧色,又是另一个概念。
杂剧色与脚色
“脚色”一词起源于宋代,原意为“履历”。古代戏曲演出,凡是一人上场均要自我介绍一番,类似今人的简历。刘晓明《杂剧形成史》:“这(脚色)实际上就是描绘一个人的体貌及其生平事迹,这和戏曲行当表演故事剧中人物非常相似,伶人将其引入作行当名称的代名词,就成为十分形象的说法。”
最早有关脚色名称及其分工的记载是宋灌圃耐得翁的《都城纪胜》:“杂剧中末泥为长,每四人或五人为一场。先做寻常熟事一段,名曰艳段;次做正杂剧,通名为两段。末泥色主张,引戏色分付,副净色发乔,副末色打诨,又或添一人装孤。”同时《梦粱录》卷二十“妓乐”条记载:“散乐,传学教坊十三部,唯以杂剧为正色。旧教坊有筚篥部、大鼓部、杖鼓部、拍板色、笛色、琵琶色、筝色、方响色、笙色、舞旋色、歌板色、杂剧色、参军色,色有色长,部有部头。”可见,宋杂剧时期演员体制并不叫脚色,而是叫杂剧色。宋杂剧演出是杂戏,是以技艺表演为主,正戏之前有“艳段”,而当戏曲成熟,表演需要刻画人物、塑造形象、敷演故事时,人们才有脚色的概念。
生的出现
南戏之前,并不见脚色“生”,只有五个杂剧色。南戏中的年轻男主角为何称呼为“生”?对此不少学者进行了词汇上的解释。徐渭认为:“生,即男子之称。”祝允明《猥谈》:“生即男子”。胡忌在《宋金杂剧考》中提出:“元杂剧有《张生煮海》,可见‘生’在元时也是男子的通称。”清人焦循把“末”与“生”联系起来,认为“元曲无生之称,末即生也,今人名剌或称晚生,或称晚末、眷末,或称眷生,然则生与末为元人之遗。”焦循在“生”即男子通称的基础上补充道“末即生”是十分有道理的。曾永义在《中国古典戏剧脚色概说》一文中也曾提到:“脚色纲行之命义皆缘俗称。如生、末为男子之通称与谦称。”
元杂剧有旦无生,与旦对戏的是“正末”,南戏中生必与旦做对戏出现,于是南戏传奇生旦并举,北曲杂剧正末、正旦分立。元鹏飞认为正末和生分别为杂剧中的男性主唱和南戏中的男主角,同源于杂剧色的末泥。他从现存最早的南戏剧本《张协状元》中找到文本资料证明此观点。其举例《张协状元》开场是“末上白”,说唱诸宫调介绍剧情,说到五鸡山强盗时插入“末泥色饶个踏场”,接着“生上白”,唱两段【烛影摇红】,“末泥色”所扮之“生”在“踏场数调”中开始扮演张协推动正剧发展。
明初汤舜民《笔花集》曾有“末泥色歌喉撒一串珍珠”,说明“末泥”有歌唱的职能。徐扶明在《元代杂剧艺术》中说:“再看宋杂剧脚色:‘末泥色主张’,‘末泥色歌喉撒一串珍珠’,这与元杂剧正末主唱相近。”再据《山中白云词》【蝶恋花】“题末色褚仲良写真”描述当时末色的表演:“济楚衣裳眉目秀。活脱梨园,子弟家声旧。诨砌随机开笑口。筵前戏谏从来有。戛玉敲金裁锦绣。引得传情,恼得娇娥瘦。离合悲欢成正偶。明珠一颗盘中走。”眉目清秀,俊扮妆容,上演戏码是“传情”,“恼得娇娥瘦”,这正是南戏传奇中生的扮相和演出形态,而其题目“题末色褚仲良写真”正好印证了生和正末同源于杂剧色末泥。
无论是剧本内证,还是文献记载,都说明了生脚源于杂剧色末泥,是南戏传奇特有的脚色,与旦并立分别为剧中男女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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